失語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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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街頭漂流記
 
作者：寵物先生
出版社：皇冠
出版日期：2009年08月31日

本書是皇冠第一屆島田莊司推理小說首獎作，也是向來以撰寫推理小說評介、導讀聞名的寵物先生，為台灣推理界標誌了一座令人驚艷的里程碑。

作者巧妙將本格推理的種種元素，搬到2020年的近未來虛擬網路實境中上演，我們以為觸碰到了密室之謎，看到了敘述性詭計，卻又感到一股濃烈的情感。在這場激烈的腦力激盪，有路線圖，有動機，有誰是凶手，讀者必須在豋場人物的一言一行，不論是在字裡行間精心算計的有限線索，或是突破作者刻意隱瞞的關鍵所在，抽絲剝繭探究出殺人事件背後的真相，最可貴的是，在如此典型的推理閱讀經驗中，還蘊藏了無比強大的悲傷，在在撞擊了你我的淚腺，於是濕潤了眼眶，心也緊緊糾結。

表面上看，本書以虛擬世界的殺人事件為主軸，光是透過先進科技，可以架構出「看起來真實、觸摸起來真實、聽起來真實」的虛擬西門町，就已噱頭十足，充滿話題性，並勾起台灣讀者共同的記憶。儘管早在〈X接觸─來自異世界〉(1999)就凸顯了VR的此項特性，作者則再融合了Online Game的性質，做了一番粗略的科技倫理論述。你我被迫面對的難題是：「若排除一切外在因素，在虛擬世界發生的殺人案，誰是兇手？兇器為何？既然虛擬世界不過是看起來真實，又怎麼會發生殺人事件？而在虛擬世界殺人，相關刑罰是否成立？」依此命題延伸出的假想議題，便成為閱讀的樂趣。

寵物先生顯然並不以建構一則標準的推理作品為滿足，雖然分別以傳統的「Whodunit」(誰是兇手)、「Howdunit」(手法)、「Whydunit」(動機)作為章節名稱，我們一路跟隨主角顏露華的步伐，從進入虛擬西門町發現屍體開始，現實的案件進度、和老闆何彥山的情愫、十八歲之前若有似無的不確定記憶，再到重回虛擬街頭，發掘出重要關係人為止，皆是可堪為推理寫作範本的鋪陳，然而當我們知曉了兇手的身分，這一連串事件就有了濃厚非常的意義，冷硬理性的科技背後，滿溢了椎心刺骨的深情，更精采回應了「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此一寫作宗旨。

新時代的推理小說並不自滿於「殺人事件發生→尋兇解謎→真相大白」公式化的章節架構，在開發出乎意料之外的犯案解謎手法之餘，真正難在如何「感動讀者」，而非單求推理技法的炫奇玄妙，或是劇情內容的血腥懸疑。簡言之，不只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推理同樣也是。本書之所以令人讚賞，除了它跨越我們對「好的推理小說」應有的門檻，更重要的，它彰顯了推理小說中理應不可或缺的人性與情感。

(以下有結局雷，請慎讀)

「人與科技的關係」是貫穿全書的重大命題。我們因為寂寞，遠離現實，進入「看起來真實」的虛擬世界，尋找真實的撫慰；顏露華因為對失去的記憶感到好奇，而在虛擬的西門町試圖捕捉昔日生活的殘片；何彥山為了彌補痛失愛女的遺憾，將滿滿的親情投注在現實不存在的人工智慧艾莉上。艾莉不只是大山具作品意義的「孩子」，而是有血有肉的情感寄託。即便是讀完本書兩個禮拜後的此刻，當重讀大山拖著屍體走向出口的背影，也忍不住再次經歷曾有的悸動：這樣的爸爸真的太帥了。

人的一生總在各處漂流，身體在不同處所移動，心則在不同的感動中流轉，我們都在探尋最終的歸處，哪怕是在虛擬街頭，也能觸碰到最真實的情感。於是，為了心中所愛，我們選擇了無止境的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