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語症候群

3.

    深邃森林裡滿佈高聳入雲的萬年古木，就算再炙熱的烈日也無法穿透層層濃密的枝葉，落進任一角落。

    雖然擁有龐大身軀，其實阿怪是很膽小的。他想像每一位有去無回的勇士幽靈，不甘心地在枝縫葉隙間來回穿梭，化身為陣陣寒風，將自己團團包圍，想像而來的恐懼，使他快喘不過氣來。

    「沙…沙…沙沙」不遠處的樹叢猛然傳來異常聲響，接著迸射出數道耀眼的光芒，就在阿怪被強光照得睜不開眼的同時，傳說中的影子軍團出現了。

    在光線照射下，森林裡充滿了許多奇形怪狀的影子，斑駁參差的搖晃樹影，有些幻化為人形，有些則變幻為戰馬的雛形，不一會兒功夫，影子從地上站起，數量更由一團烏合之眾，演化為千軍萬馬，襯著呼嘯風聲，還聽得見將士們的震天殺聲。

    他很想用熊熊火燄對抗邪惡的陰影，然而黑影如同一張巨大的天羅地網，將阿怪捲入無底的深淵。

    「喂，醒醒啊…」

    熟悉的呼喚讓阿怪昏厥狀態的意識更加迷惑。

    「是地獄，還是天堂？應該是地獄吧，因為聖潔的天堂是容不下一隻醜陋的爬蟲類，可是為什麼淒冷蕭颯的地獄會聽得見莫亞公主美妙的嗓音？」

    「啪！你這隻笨龍！」

    冷不防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徹底將他從朦朧中拉回現實。他用比烏龜獨自翻身還要大的力氣，站起身來，過程中還擠破了幾個流膿的肉疣。

    「莫亞，我不是已經被影子軍團打敗了嗎？」

    真的是穿著小乞丐裝扮的莫亞公主。

    「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一個人來冒險，難道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好朋友嗎？」由於生氣而脹紅的臉頰，依稀還看得見淚水爬過的痕跡。

    「我…我……因為……所以…」阿怪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面對莫亞，他就是緊張到沒辦法完整把話說清楚。

    「你什麼？你真是個笨蛋，這一次我很認真的跟你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拋棄彼此，因為我們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來，打勾勾。」

    說著，莫亞以幼嫩的食指勾住他粗糙的爪子，代表永恆的誓約。

    「其實我早就在懷疑那個大胖子朱羅的話，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深邃森林，怎麼會有影子軍團逞凶的機會呢？你看，這麼暗是不會有影子的，可是只要我用打火石撞擊出亮光…」莫亞從隨身百寶袋中拿出一對潔白的打火石，用力相互摩擦，交會出一道短暫燦爛的火花。

    「喏，看到沒有，有光才有影。我根據朱羅的供詞，研發出一組模擬傳說中影子軍團的程序，透過強光打在能夠呈現立體效果的螢幕上，以極速播放影子連串動作組合成的圖片，藉此重現羅狄克失蹤當時的景況。如果把你嚇到，真的很抱歉喔。」

    「不過，從你的反應，關於整起事件，我推測出兩種可能：朱羅一定有什麼事情隱瞞著我們；還有，羅狄克或許不是被魔族綁架的，而是…」

    就在這個時候，莫亞設計的打光器忽然打開，把大半個森林照亮地跟白晝一樣。同時，影子軍團再次從樹影變化成兵馬雜錯的身形，就在要集結成無底黑洞的那一瞬間，「嘎喀」緊接「轟」一聲，一切都靜止不動了。

    「咦，為什麼都不動了？是不是我又玩壞東西啦？」

    只看到肥大的人影出現在散落一地的機器殘骸旁。

    「朱羅，你怎麼會在這裡？」

    自從護駕失敗後，身為王子隨從的朱羅，因為害怕回骨碌會被問罪砍頭，所以一直死賴在咕嚕王國不走。莫亞出來找阿怪之前，還看到他唯唯諾諾跟在喬絲皇后身邊，一句話都不敢吭聲地幫忙搧風呢。

    只見朱羅很好奇地看著莫亞和阿怪，就像第一次見面般，驚訝於一位穿著破爛小乞丐與一隻醜陋火龍的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