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語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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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牢獄
 
AKI NO ROUGOKU
 
作者：恆川光太郎
原文作者：Tsunekawa Kotaro
譯者：王蘊潔
出版社：皇冠
出版日期：2010年01月11日

囚禁，代表著沒有自由意志，一切都無法自己做主，牢不可破的鐵籠將嚮往無邊無際的心拘限在無處可逃的境地。本書是擅長奇幻詭怪風格描繪人性的恒川光太郎 2007年出版的小說集，共收錄三則短篇，皆以「牢獄」的概念貫穿全書。恒川仍在本作中製造出一貫的重重迷霧，讓讀者在饒富傳說怪談趣味的故事中，初時摸 不著頭緒，卻在濃霧後散盡後浮現的醜惡人性給狠狠嚇了一跳，可怕的不是詭異情節，而是躲藏在隱喻背後那個熟悉的可憎面容，竟與自己內心的黑暗面如此相似。

同名短篇〈秋之牢獄〉彷經典電影〈今天暫時停止〉的結構，描述時間所形成的牢獄。如果我們一直莫名所以的被困在11月7日，那個秋高氣爽、再平凡不過的日 子，重複過著同一天，盼不到明天的到來，沒人知道11月8日的早晨何時來臨。作者安排了女大學生藍和有著同樣境遇的人相遇，他們是這時間之牢的獄友，共同 逃避北風伯爵的追捕。沒有人知道自11月7日消失後，等待前方的是理應早日到來的8日，或者是另一個無限迴圈的日子，或者是永恆離開這個世界。儘管我們的 日曆仍一天天撕下，人生不也被困在生與死中間，沒有人知道死後的世界為何，只能盡力活著，珍惜和周遭人們相處的每一刻，希望今天都比昨天進步一些，至少都 能沒有遺憾的到另一個世界。

〈神屋〉是我最喜愛的一則，是講述空間所形成的牢獄。「我」因為陰錯陽差成為巡迴日本各地的神屋所有人，他必須找到接替者才能脫離這個牢籠。然而舒適、離 群索居且四處巡遊的生活讓他放心不下，接替他的韮崎竟然是殘酷的殺人犯，使得他必須盡速找到韮崎並奪回神屋所有權。神屋同時滿足了人們渴望安定和四處遊歷 的需求。消極點看，在屋子裡是種桎梏和困守，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安身立命之所？在每年的特定時節出現在特定地方，結識特定的友人，不會因相處久而產生齟 齬，反因距離而醞釀濃濃眷戀，難怪「我」如此放心不下。讓心自由的神屋才是自由的，讓心不自由的神屋以外卻是種牢籠。而大火銷毀的結局則暗示了這樣美好的 所在是種幻夢，我們都註定被困守在神屋之外。

〈在暗夜滋長的虛幻〉則隱喻自我所形成的牢獄。你我心中都餵養著不可測的怪物，新興宗教教主莉緒因擁有超能力，而被利用、被拘禁在扭曲的世界裡，隨著吸收 他人的惡意惡念，那頭怪物也就漸漸無法控制，即將帶著她一同突破這牢籠了。然而，可預見的未來，即便她如願脫離教團的掌控，心中的怪物也不會放過她，最終 她還是被內心的黑暗所束縛、徹底吞噬了。你我的心是最大的牢獄，我們所處的世界是由心靈所投射建構的，我們的心決定了這個世界的樣貌，也決定了我們成為怎 樣的人，擁有怎樣的人生。

恒川光太郎的文字總帶著點陰鬱，縱使他所描繪的場景多麼夢幻奇想，讀畢的後座力往往久久無法消散。尤其當我們一連經歷書中的三種牢獄，在闔上書頁後環顧四週，竟赫然發現原先習以為常流動的時間、自在安居的住所，以及那個鏡中自我，正牢牢的拘禁住我們，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