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語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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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笑小說
 
作者：東野圭吾
譯者：阿夜
出版社：獨步文化
出版日期：2011年02月12日

〈黑笑小說〉(2005)是東野圭吾繼1996年出版的〈毒笑小說〉後，三笑系列的最終作，睽違近十年的幽默短篇集結，多了點從容，少了點尖銳，或許是這 段時間，他逐漸走出屬於自己的創作之路，更加篤定，也更加自信，譏諷的筆鋒巧妙隱藏在字裡行間，彷彿功力大增的冷面笑匠，即使是皮笑也是淺淺一笑，卻能狠 狠說出一句直擊對方內心最脆弱處的冷語，在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時，始作庸者居然兩手一攤，輕輕的說：「這就是人參啊」。就是在這一年，〈嫌疑犯X的獻身〉榮 獲第134屆直木獎，多年來的辛苦耕耘終於有了代價。

因此當我們在讀本書的前四篇諷刺文壇的作品時，不免聯想到作者本身的境遇，也許這是蟄伏於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無情出版界的心酸，更是種旁觀已久的豁達與 穿透，為著虛名拼的你死我活，則早已離棄了寫作的初衷。〈另一種助跑〉中的寒川心五郎一再入圍文學獎項，卻屢屢與大獎擦身而過，編輯們的虛情假意，作家的 患得患失，不啻一部份反映出東野這幾年來的心境。〈線香花火〉很明顯取材自東野以〈放學後〉(1985)獲得江戶川亂步獎的經驗，他同樣受到激勵而毅然辭 去工作，踏上作家的不歸路，自我感覺良好到爆點的熱海圭介，是東野自嘲的化身，對於當年的決定，應該曾有些許不確定和後悔的。

〈過去的人〉更明白點出長江後浪推前浪的無情業界，文章的好壞不是出版社關注的焦點，如何能輕易引起話題，吸引讀者注意，才是力捧的對象。不按牌理出牌的 唐傘散華應該是以道尾秀介2004年的〈背之眼〉獲得第5屆恐怖懸疑小說大賞特別獎為背景所塑造的。〈決選會議〉則是此系列的高潮，即將被淘汰的過氣作家 評選小說新人獎，同時也是出版社編輯們推選「沒有未來性作家大賞」的依據。

〈巨乳妄想症候群〉是全書的惡搞之作，一方面嘲弄男人的「巨乳控」，另一方面還煞有介事的以「幼形成熟」作為理論根據。巨乳漫畫家「我」即便將每個女人都 看成巨乳，也難逃戳破假象的考驗。〈痿而康〉則挑動了男人的「壯陽」迷思，當有一種藥物不是讓男人像一尾活龍，而是像一條軟趴趴的小蟲，一定會造成男性的 恐慌，不用吃藥就能徹底擊潰自信。〈太清晰〉凡事如果看得太清楚，就會像「我」一樣，連細微的粉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實際上就跟模糊一片沒兩樣。

〈萬人迷噴劑〉簡直是宅男的救星，以互補的MHC(主要組織相容性複合基因)製成的噴劑，可以讓心儀的女性動心。不過主人翁貴志實在過於天賦異稟，「沒人 愛噴劑」就此誕生。如果要靠噴霧才能讓女人愛上，不免有種淡淡的哀愁。〈灰姑娘白夜行〉結合仙履奇緣和心機重的雪穗，構成一篇中規中矩的童話短路。〈跟蹤 狂入門〉則倒置了「跟蹤/被跟蹤」的權力關係，有人跟蹤才算有行情，女友竟要「我」成為「尾行痴漢」，翻扒垃圾只為了證明自己還算能引人興趣。

〈臨界家庭〉大大反映了玩具廠商透過動漫和行銷手法無情宰制家長的結構，小孩受卡通和同儕影響，家長受小孩驅使，更令人無力的是，幾乎沒有大人能逃得過這 樣的困境。〈不笑的男人〉點出身為搞笑藝人最大的悲哀，賣力搞笑卻還遠不如可悲的自己，是最可笑的存在。〈奇蹟美照〉是全書最溫馨的一篇，心愛的妻子在過 世多年後，在第一次約會的地點和日期，顯現在女兒的照片裡。

本作是三笑系列中最易讀的，卻也是最難笑的，過於用力讓世界發笑的動作本身就很可笑。東野不刻意的賣弄幽默，只是輕描淡寫的指出這世界扭曲的價值觀，以及光怪陸離的現象，面對種種無奈的現實生活，只能強顏歡笑，只能裝瘋賣笑，也要大步向前，用力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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