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超級平凡的路人，假如擔任演員的話，絕對沒有當主角的命，即使讓我跑龍套，也不會有人記得我。但是如果把每一齣戲劇中的路人甲拿掉，就算主角演得再好也沒有用。
很少有神話故事裡，路人擔任主角的，而現在我即將要說的，就是一個關於路人的神話。路人當然永遠不會是主角，然而卻可以在神話裡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
故事發生在一個市集，主角是一個雙目失明的說書人，以及一個販賣希望的商人。一開始，商人正在熱鬧的人群中，用他習得的煉金術，將一顆怪異的魔豆，透過鍊成陣，與一個圍觀路人的決心合成。
「希望是要用你的決心來灌溉的。」商人這樣對我說。沒錯，那個路人就是我，一個那天剛巧經過，閒閒沒事的路人，心想來湊個熱鬧，看看商人在變什麼把戲，於是莫名其妙就當了試驗品。
沒有人在乎我的希望是什麼，不過我真的很認真地想要用盡全身的決心，想要讓我的希望實現，只可惜，彷彿路人就註定沒什麼決心一樣，我的身上完全起不了變化。
「你沒有決心。」商人直接了當地說。雖然我很想反駁，不過卻沒有挺身反駁的決心。於是眾人對我失去興趣。我又再度成為背景般的路人。
這時說書人登場，他似乎背負了許多的往事般，全身顫抖著，他說：「給我一份希望。」商人連他的希望是什麼都沒問，便將一顆魔豆鍊入他的身體內。
不愧是主角，立刻就有反應，只見說書人整個身體逐漸消失，周遭的時空也開始扭曲，所有的一切都要被捲進未知的黑洞般，一點一滴地消失。
「我的希望是這個關於販賣希望的神話能夠消失。」他在整個人完全消失前，說了這麼一句。四周的人們開始恐慌起來，越是恐懼，消失地越快。
商人是第二完全消失的，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恐懼，反而是滿滿的疑惑，他喃喃自語著：「魔豆怎麼會透過人的決心自我毀滅呢？這完全違反生物的規則啊...」還沒說完就消失了。
很快地，人越來越少了，我的身體也逐漸消失，就在我一半以上幾乎都已經消失的時刻，在我的內心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你的希望是什麼？」
對喔。我真笨。我還有一顆希望的魔豆跟我的決心在一起。我在每一道血管、每一吋神經、每一份血肉中尋找我的希望，好難好難。即使我要連同這個愚蠢的神話消失在這個世界，我還是沒有決心活下來。因為我沒有什麼希望。
我希望什麼呢？透過魔豆實現的希望能夠長久嗎？那是真實的嗎？我很懷疑。
一切都消失了。不，就在我完全消失前，我看到了。從我的身體裡滾出一顆魔豆，它迅速長出細小的腳，爬啊爬，爬到很遙遠很遙遠的世界另一端去了...
耳邊依稀聽見魔豆咕噥著：「希望也是會看人茁壯的。」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