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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的命運
作者:白石一文
原文作者:Shiraishi Kazufumi
譯者:劉子倩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11年05月01日
「明白自己無能為力是人生的基本,而活著就是要在那個基本上添加別的東西,那怕是一點點也好。」(p220)
原本妳以為人生是由自己選擇的,每個人應該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然而當妳年齡漸長,妳慢慢發現這世界並不是妳想選擇什麼就能得到什麼,更多時候妳只能在最差的幾個選項中選一個較不爛,好比總統大選,妳可以勉強挑一顆相對不爛的爛蘋果,或投廢票或不去投票,由別人來替妳決定。就算妳幸運可以選妳所愛,所愛之人也愛妳,也沒有人保證妳們有著童話故事的結局,一如妳當年愛上的那個男孩,妳以為他終將帶妳攜手走在紅毯,邁向幸福美好的未來,沒想到他劈腿,沒想到妳變心,沒想到一場天災讓妳們天人永隔,太多的沒想到,太多的偶然,橫亙在前方,「世上沒有未能選擇的未來、不曾選擇的未來。未來沒有任何一樣是確定的。」(p72)往往令妳感到無力,層出不窮的偶然,讓妳懷疑命運是否真實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由某種不知名超自然且明顯喜歡捉弄人的力量在背後操縱。關於自己的命運,妳似乎很難認清,妳害怕妳就在不明不白半推半就中接受了這樣的命運,過著這般的人生。
很早以前你就認清某部分的命運並非掌握在自己手中,好比也許你命中注定的百分百女孩可能尚未出生,或者是好幾個世紀前的先祖,否則你怎麼會還沒遇到與你心靈契合的對象。人類最可悲的地方在於只能從有限的選擇中做決定,還自以為擁有全然的自由,不過你喜歡這種令人感傷的命運,就因為有條件限制,所以你才懂得珍惜在眼前有限選擇中的最好,你永遠不知道眼前會有哪些選擇,在選擇之後又將遭遇到怎樣的結局,太多的想不到,太多的偶然,你寧願將之視為人生的樂趣與挑戰,就像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心電圖提早平靜無波,而該是起起伏伏偶有波折;在最艱難的時代,才有可能砥礪出最強壯的靈魂。「人只能透過做決定、做選擇活下去,這樣才能產生自己這個人的形體。沒有形體的人生不是真實的人生,就跟沒活著一樣。」(p115)於是你望著眼前的她,她就是你的命運,兩人在此時此刻交會,未來鎖在迷霧中,只有你們倆才能解開。「互相付出與接受,讓彼此固有的生命開花結果,我認為那才是真實的人際關係。」(p267)
〈關於我的命運〉這本2005年出版的長篇小說,應可視為當時年近半百的作家,藉由都會女子冬木亞紀自29歲收到前男友佐藤康的喜帖,到40歲產子的心境轉換和際遇,闡述了命運之於人的各種關係,同時對於人該如何面為自己的命運有著許多精彩而又直擊心靈的論辯,雋永的文句俯拾即是,不僅精準描述命運的不同面貌,更說出你我心中的茫然與疑惑。最初亞紀處在性別平權觀念尚在萌芽的日本企業,女性從來是公司裡的點綴,即使從事行銷工作也無法擔當重任,因此女性的人生實際上依附結婚對象上,結婚生子照顧小孩,彷若這樣才是天命所歸,「對我們女人來說,每一次的選擇都是命運」(p72),然而在27歲時她選擇與她的命運「康」錯過,也因為她的選擇,一併改變了兩人未來的命運。人從不是單獨存在的個體,每一個看似獨立的選擇,實則暗藏如同蝴蝶效應般的波瀾,於是亞紀在福岡遇到了純平,康開始抽菸,她們的命運就在交會、錯過、再交會、再錯過間糾纏。
「所謂的命運,即便在瞬間察覺,光是接受還不夠,唯有親手去掌握降臨的命運,拚命守護那個命運,這才算是屬於自己所有」(p277),亞紀在37歲時與康在香港重逢,這次她決定要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命運,逝去的時光不再重來,只能好好珍視得來不易的美好時光,但是人的生離死別、疾病天災總如影隨形,任憑她選擇了屬於自己的命運,卻不能保證可以長期安心持有,「克服那個悲劇,接受比那種事遠遠更加重要的命運。」(p155),有死才有生,我們生而為人,不過是「想在這世界留下自己活過的證據。」(p198),於是她為康留下了一個男孩,康為她留下了一個諾言,總有一天他會化身白馬來到她的面前,告訴她死後有一個世界,未來仍然值得期待。花開花落,緣起緣滅,人的命運總不停輪迴著,在絕望中照見希望,在每一個轉折,總該留下一個漂亮轉身的身影。